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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坦然的看着他，用这段时间以来，从未有过的平和语气淡淡道，“你说吧，我听着。”

    “很好。”易殝收回手，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，他的表情像是带着几许遗憾，又像是还夹杂着几分向往，一字一句地将一个尘封多年的故事娓娓道来。

    “我的确是杀人犯的儿子，这一点，我从未骗过你，我的父亲杀的不是别人，正是我的母亲，我的母亲是一个靠出卖肉体生活的妓.女，在七岁之前，她一个人包揽我们全家的生计，但有一天，她死了，被我的父亲杀死的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入狱之后，我就被村民送去了福利院，但是那里并不欢迎我，小孩们会打我，会抢我的食物，会在我的被子上撒尿，他们极尽可能地羞辱我，因为我是杀人犯的儿子，连修女也不喜欢我，她们从来看不到我身上的伤口，却只会将我关进小黑屋，我在福利院活得连一条狗都不如，但后来有一天，一切都不同了，因为有一个小女孩，她会替我赶走作恶的小孩，会替我向修女求情，也会将食物藏起来，让我不至于挨饿，她就像一个天使，一个仙女，在我最无望的时候，来到我的身边，给我温暖。”

    “我那时曾经发誓，等有朝一日长大了，我一定要报答她，我要爱她，我要娶她。可是我没想到，后来有一天，一个男人，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。”

    “那个男人很有钱，他虽然坐着轮椅，但出手却很大方，大方到整个福利院都沸腾了，修女们奔走相告，恨不得将他奉如天神，我们所有的孩子全被召集起来，站在院子里供他挑选，每个人都想被选中，我也是，我用尽全力表现，可最后，他却没选择我，他选的是那个女孩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劝过自己放弃，可是我被人打怕了，也被修女关怕了，我不甘心，我不想失去那绝好的机会，我想逃脱那牢笼，过全新的生活，于是后来，我主动找上了那个男人，我对他说，我愿意做牛做马，余生只听他的话，我跪着求他，可他却一动不动，后来我就泄气了，我转身要走，那个男人却拦住了我的去路，他拦住我，附在我耳边，只说了一句话。”

    “当天傍晚，福利院就起了一场大火，没错，火是我点的，因为那个男人在我耳边说，叫我杀了她，可我点完火，却不忍心，我又冲进火场，将她救了出来，我还背着那个男人，喂她吃下一粒能让人失去记忆的药，本来那药是他替我准备的，但我给了她，因为只要她吃了药，再醒来就不会记得我了，为了把戏演全，我还伪造证据，假装是自己罹难，骗过了福利院所有修女。”

    “所有人都以为，我已经死了，那一场大火，是我的结束，也是我的新生，至少在当时，我真以为那是新生，可后来，当我跟着那个男人来到易家之后，我才明白，自己这次才是真的，堕入了一个吃人的地狱。”

    “也是后来，我才知道，原来那男人是去福利院寻亲的，原来他叫我杀死的那个女孩，就是他的亲生骨肉，这个恶魔没有人性，他之所以选择我，只不过因为我是个男孩，男孩在易家，比女孩有用，所以他才能轻飘飘的教唆我去放那一把火，叫我替他消除在这个世上，他还有个后代的证据。”

    “你看他，多残忍，多无情，这是他教会我的第一课，后来我就一步步，成为了他想要我成为的那种人，我变成了一个比他还优秀的杀人机器，可我有时候也在想，如果当时跟他走的不是我，而是那女孩，结局又会变得如何？”

    “我曾无数次梦见福利院，梦见那些修女，但其实我顶替女孩被男人收养的事，有一个人知道，那就是德兰，因为当年尚在襁褓的女孩就是她救回来的，她是唯一清楚女孩身世的人，她一早便知道男人寻亲的计划，可那一场大火却让她措手不及，她迟一步明白了男人的杀机，但我救下女孩，使她逃过一劫，德兰十分庆幸，同时她也可怜我的身世，所以并没有拆穿我和男人的交易，只将错就错，将我和女孩的身份对调，从此那女孩就沿用了我的姓氏谐音——路，是的，我就是陆争，我就是德兰墓旁的那座孤坟，而你，路瑶，你本来应该是叫易瑶的，你是易家的人，你就是当年那个女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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